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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我生長在一個信奉佛教的家庭裡。2000年之前,我不曾接觸過與基督教有關的任何人事物。

耳濡目染之下,我從小就對佛教、佛經有著濃厚的興趣,家裡收藏好多各種各類的佛經,每一本都叫我愛不釋手。每天清晨起床梳洗完畢第一件事,就是誦讀佛經。什麼地母經、太陽經、太陰經、五殼經、觀音經……那每一篇都不算短的經文,每唸一篇都至少需要花一個小時的時間。然,後來,幾乎不用拿著經本閱讀,我已可以用背的唸出來。

我信奉我佛,虔誠地、單純地、不帶任何懷疑,並被佛教每篇言論感動著。後來還隨表姐去了佛堂,求了三寶(也算是皈入佛教的其中一種儀式)。

19XX年,爸爸在商場上得罪了一群有頭有臉有權有勢的人物,被他們陷害並關在監獄裡。那是呼天不應、喚地不靈的時刻。媽媽和我們四姐弟那麼的徬徨無助。媽媽每天騎著一輛腳踏車四處找人幫忙,日晒雨淋,看盡多少臉色,也必需打落牙齒和血吞,在殘酷的現實底下,雪中送碳僅是一種奢侈、一個童話故事、一段白日夢。在四處碰壁之下, 我們唯一可做的,就是祈求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可以拯救我們全家脫離困境。我們唸的觀音經裡清楚記載著:唸一千遍個人得平安,唸一萬遍合家得平安。這成了我們唯一的信念,彷彿溺水中的人抓著一塊浮木,雖知道是浮木,但至少這是我們唯一可得到的安慰。我們一直唸、一直唸,每天唸、每天唸,一千遍過去了,一萬遍也過去了,沒有!沒有任何奇蹟發生,平安沒有降臨,苦難亦無遠離,反而接踵而來。擺放在我們前方的,是一條永無止境的路,找不到出口的黑暗深淵。

後來,我們花了好多好多錢,也耗盡了好長一段時間,他終被釋放出來。

可是,沒多久後,他們就離婚了。

我爸爸,從不曾肩負父親的責任,他只懂得終日酗酒,家裡生意一落千丈,經濟陷入危機,連我們幾姐弟的學費都成了問題。他不聞不問、漠不關心,唯一關心的是今晚能否痛快暢飲,一醉解千愁。只要有酒,就是他生存的目的,只要有酒,即使天塌下來都跟他沒關係。

2000年復活節,經舅父朋友的介紹,我們去了教會。然而,在當時,我們三姐妹內心洋溢著的,只有反感,我們根本不想信什麼耶穌,對基督教更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如果不是為了唸書(是的,唸書!在當時,媽媽一人母兼父職的生活重擔已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沒有能力再負擔我們的學費),我們根本不會到這裡來。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們寧可到佛堂去,畢竟,那是我們的信仰。

但是,後來,主日學上久了,認識了新朋友了,參加聚會的次數也多了,對基督教也不再那麼反感了,對聖經真理也了解得越來越多。2000年的夏令營,我第一次決志,在眾多人面前公開承認了我的信仰是──基督教。

可是,當時的決志舉動僅憑一絲絲感動和衝動,我還沒有徹底經歷到神在我生命中的更新,我也不認為這位宇宙全能的主宰跟我的生活有何息息相關之處。我只是,聽得基督教的道理多了,就那麼自然而然的接受了,猶如當初我那麼自然而然的接受了佛教一樣。

然而,感謝神!祂沒有讓我的無知、愚昧繼續延續下去,在千萬人中祂揀選了我,這是渺小、卑微如我所不配領受的恩典。

2002年的中秋節,我面臨了人生中第一場狂風暴雨。我才了解到,成長所要付出的代價是極慘重的。我不知道原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算是親密的手足之情也好,也會有脆弱得不堪一擊的一天。

那一年,是個多事之秋,首先,外婆去了美國,家裡只剩我們一家和舅父,後來多了一個人的加入,她是舅父的女朋友。暴風雨前總是特別平靜,平靜到讓人嗅不出有任何不尋常的味道,那一段日子,我愛上了生活,我以為我們都會這樣幸福的過下去。我以為我擁有親情,我以為我擁有一切。

那時候,珊的身體已經非常虛弱了,一直在靠一些補品調理身子,也沒有吃藥,因為她對藥物敏感,當時,也不知道有可以試藥這種方法。

以前,中秋節是一年中我們全家最期待幾乎可說是個重要的日子,因為一年裡頭,媽媽真正可賺一點生活費的就是中秋節。然而,那年的中秋節很不平靜,暴風雨驟然爆發,禍不單行,珊的病也處於越來越嚴重的狀況中,彷彿命運在大聲向我們示威,想極力摧毀已經一無所有的我們。

戰爭的起源始於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然而,這事並非戰爭的關鍵所在,我忘了在利益當前,手足之情只是叫人如此不屑的關係!

我還記得戰爭爆發後第二天,他帶著他那早前離開了這裡(外婆家)的女朋友回來(他女朋友是個越南北方女子),他們倆和媽媽吵得很兇很兇,最後,他女朋友還踢翻了外婆家的玻璃圓書桌子,玻璃碎片飄落滿地,彷彿預示著我們跟他──舅父和甥女,還有他和媽媽──親姐弟之間的關係已經蕩然無存。

後來,如果你親眼目睹整個戰爭的經過,你會知道其實踢桌子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趁我們不在的時候,在洗衣機裡動了手腳,之後我們每個月的水費一直很貴很貴。我們全不知情,直到後來洗衣機壞掉請人來修理才發現他的卑鄙行徑。

這也不算什麼。他為了讓我們無法生產月餅,他在電線的總開關處耍了手段,我們不但無法生產,整間屋子頓時所有的電燈都無法開啟,但是,神在黑暗中察看(雖然,那段日子,我已經越來越少反教會了,但是神沒有棄絕我們),媽媽用電筒照著,忙了很久很久,最後終於修理好。──我們繼續做月餅。

但他是不會善罷干休的!他把我們做月餅要用的材料往門外扔,糖、麵粉……──灑了一地。他說那是他的房子,他有權利這麼做(當初房子的享有權是外婆的名字,後來因為外婆打算到美國定居,本有意轉到媽媽的名下,但媽媽說登記他(舅父)的名字好了!於是這間房子在法律之下是屬於他的)。

我們沒有放棄,因為不能放棄,因為我們要生活,因為還有一個病懨懨的珊躺在床上等著被醫治,因為還有弟弟龐大的學費要負擔;儘管筋疲力盡,可是沒有後退的餘地。

但是他聯合他父親和他的二哥哥(即是媽媽的父親和媽媽的第二弟弟),他們做了一件讓我至今都不可能忘記的一件事。或許現在因著主的改變,我已不再恨他們,但是那件事是殘忍的,完全撕碎了我對他僅存的一絲絲感情,也讓我看透了人類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醜陋陰險。

那是早上,我們還有媽媽的一位朋友(她是幫忙媽媽的,在我們很小很小的時候,她就在我們家幫忙)在忙著做月餅。門鈴響了,站在門外的是他(那個不能稱為舅父的人),和他(那個沒有資格做我們外公的人),他們進來後看到我們現在忙碌的情況,立刻打電話給警察,問說:“他們沒有戶口(我們當時沒有戶口在那裡,因為我們出生時爸爸根本沒幫我們辦法戶口的手續),怎麼可以在這裡做生意?”於是,警察上來了,於是,我們被禁止做月餅,於是,唯一的收入來源被終止了。

我不知道是否有人能想像自己的父親打電話叫警察上家裡來阻止自己的女兒做生意,但是我親眼目睹著這一幕幕的發生,我冷眼看著他們,發現他們竟然陌生得猶如我不認識的路人一樣。這樣的人,我怎麼會跟他有親屬關係呢?我搞不懂。

媽媽亦曾致電在美的外婆懇求她回來,因為唯有她回來才可使這一切局面得到扭轉。但是,外婆沒有回來。事情卻越演越烈。

某天早上我一覺醒來,發現那位幫忙我們的阿姨在半夜時被抓去了警察局,並被扣留在那裡一整個晚上(他們是無所不用其極的,他們不敢抓我媽去,只因他們知道我媽認識一位在刑事部很有權勢的官員,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刀,就抓去媽媽這位在當時最要好的朋友來打擊我們)。

那一段時間,我恨他,非常非常恨他,因為我曾經非常非常的敬愛他。我還記得我在日記本上寫著一句話,那是聖經上的:“寧可讓步,聽憑主怒,因為經上記著,主說:伸冤在我。”

我等待著神伸出祂公義的雙臂,祂不會讓我們蒙羞,因為我們是祂的兒女,祂曾應許過。

後來,幾個月過去了,外婆從美國回來了。

但是,事情不如我們的預想,外婆非但沒有體諒我們,她還指責媽媽,說是媽媽的錯(我外婆是個很開通但卻重男輕女的人)。我不知道她的指責在媽媽的心上到底刻上了怎樣一條傷痕,我只知道,在外婆的六個兒女中,媽媽絕對是最照顧她最疼愛她的人,當初她罹患癌症時,也是媽媽不分昼夜的在她床邊衣不解帶的侍候。

但是,變了!一切都變了!連世間最值得稱頌傳揚的母女情都是假的,試問還能說什麼呢?

(我思緒已經沒辦法集中了!想到的,我寫出來了,可是也有很多想到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寫,那種種種種卑鄙狠毒的手段,不是用文字可以表達清楚的。想不起來的,還有很多很多。)

然而,我為什麼要歌頌主,為什麼要把一切榮耀都歸給祂?

除了珊病危得醫治的神跡不說(如果由她自己說會更能打動人心吧!那是一個切切實實的神跡,也是媽媽生命被更新被救贖的一個歷史時刻。)

人的盡頭是神的開始!

──在他的極力打壓之下,神的公義依然存在!他為了得到房子,無所不用其極,想趕我們走出那個家,由此他就可以把房子出租,終日跟他女朋友過著遊手好閑的日子。我們走過死蔭的幽谷,神如今賜給我們的,是讓他們那群不能稱之為家人的“家人們”全都殷羡的房子,神為我們預備了最好的,祂把我們從寄人籬下,只能遭盡白眼的困境中拯救出來!那是我們白白領受的恩典,跟我們所做的是不相稱的!至於那一位想霸占房子的人呢?他現在已是有家歸不得(原因不清楚,反正他早已臭名遠播)。一心一意想爭,結果,他爭到什麼呢?他就像傳道書中所說的:“虛空的虛空,一切都是虛空。人在日光之下所作的,終必歸於無有。”

──祂叫我們在他們面前得以抬頭!弟弟最深惡痛絕的人就是他們!因為在他的童年中,他們的鄙視給他生命中烙上不可磨滅的陰影!小時候跟表弟們一起玩玩具,他總是要負責收拾整齊的那一個,他們當中發生什麼事情,他總是第一個被罵。彷彿他是唯一一個犯了錯的人!他們嘲笑我們什麼都不懂,諷刺的稱我們為“癈人”。在那個家裡,貧富是決定一切的!只因為我們窮,他們就認為他們比我們高貴,殊不知他們只是一群被銅臭味包裝著,除卻那層包裝他們就什麼都不是!更諷刺的是什麼?去年外婆她居然在媽媽面前肯定了我們,跟我們表弟說要學像我們那樣那麼有想法。我弟弟從媽媽的敘述中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他說:“不是說是廢人麼?”我想,他們在他幼小的心靈上刻上的是一個永遠擺脫不掉的烙印。他們以為我們不知道麼?那是因為我們現在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店面,有了物質享受,他們就開始肯定我們了!當初我們什麼都沒有的時候,為什麼從來沒有人覺得我們也是一個可以做事的人呢?看著他們那副自以為是的嘴臉,我只覺得噁心,所以我討厭虛偽的人,非常討厭、非常討厭……

──祂讓我們順利了的成立了這家麵包屋。可能不會有人相信,開張的前一天,我們連最基本的設備都沒有,那就是烤麵包必須用到的烤箱。當時資金不夠、資源不夠,甚至連怎樣經營一家麵包店的概念都沒有,只有藉著禱告。於是神差遣了一個在麵包界享有極高名譽、地位的人,ABC餅家的創辦人──親自教導我們各種各樣的技術問題。別人都說:同行如敵國。他卻把他所會的毫無保留的指教予我們知道,並把一個需一萬多塊美元的烤箱以二千塊美元售予我們。這是我們的功勞麼?這是我們所該得到的麼?一切都不是!我們不配!這是在暗中察看一切的那位全能神看到了我們的需要,因著我們的禱告而賜給了我們!

──還有我們的戶口事宜。我們並沒有戶口,後來媽媽到戶口辦理處想登記的時候,對方曾開口要好幾仟萬才會幫我們辦理。幾佰萬對我們尚屬於一個艱難的數字,更何況是幾仟萬?後來媽媽信了主,藉著禱告,居然一文都不用花,我們全家就都順利入了戶口。每個人知道後都異口同聲的直說不可能!但是,在神來說沒有難成的事,祂可以將一切不可能的變為可能!

神的恩典太浩大了,我數之不盡,即是給我三天三夜,也沒辦法盡訴祂在我們全家身上所施行的大能大力,除非你親身經歷,否則你無法體會那恩典是多麼甘甜多麼美麗。

曾經有一段日子,我停止了教會一切的聚會,火熾的心已冷卻下來,我是一個基督徒!但我只是一個沒有神同在的基督徒!那些年,我並不快樂,也許會笑,也許會高興,但是每當夜深人靜,總覺得內心是空洞的,似乎缺了一塊,永遠補不回來、也填不滿。後來,我才知道,人是按著神的形像被造的,因為人與神有如此親密的關係,所以與神相交時,我們心靈缺失的那一塊被神所填滿,因此我們會感到滿足。離開了神,我們心中那塊空白是任何物質、任何俗世的東西都填不滿的。

現在,我很開心!我享受他與我同在的每一個時刻!我沐浴在他的恩典榮光之中!我深信我生命中的每一步,都有他的指引,我的成功,不是僥倖,我的難處,祂會幫助!

認識祂,是何等大的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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